青海日报客户端记者/李玉民

黄河从青藏高原的青海省巴颜喀拉山发源后，由西向东，穿越雪山、草原、荒漠，切开黄土高原，昂然北上进入沙漠，从内蒙古高原再由北直下，滚动古铜色身躯，在八百里晋秦峡谷横冲直撞，荡出一个又一个湾子。

9月23日，笔者随“游山西，读历史——全国主流媒体记者行”的媒体大咖、网络新锐们，来到山西省西南山陕两省交界的黄河臂弯里，探访一个保存完好的古镇——碛口古镇。

新世纪之初，碛口被山西省公布为首批“山西省历史文化名镇”，该镇西湾村被公布为首批“全国历史文化名村”。山西人自豪地称碛口为九曲黄河第一镇。

站在碛口镇卧虎山制高点黑龙庙远眺，这边是山西省临县，对岸河西是陕西省吴堡县，脚下就是碛口古镇——依山面河的一长溜青灰色明清建筑群。在这鸡鸣两省之地，黄河如黄色巨龙，摆出一个S形的姿势，向南滚滚奔去。四五百米宽的黄河，在麒麟滩突然被束身到百米左右，致使水流湍急，白浪翻涌，声震两岸。碛口由此而来，碛口镇由此而生，一段晋商崛起的传奇由此而演绎。

碛口的碛读qi，很多人不认得不奇怪，意谓湍流堆积起的砂石。奇的是碛口竟是由一条小不溜秋的湫河，斜刺里插入黄河，通过季节性洪水将大量砂石带入黄河水道，导致滩浅水急、黄河船运阻断，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而更奇的是，在顺流而下的航运船只只能到此为止的情况下，聪明勇敢的黄河儿女不但没有退却，还从中看出了商机，一番腾挪转运后，竟在莽莽黄河之畔，建起水旱码头，通衢四方，显示了中华民族化危为机，勇往直前的品质和智慧。

从明清至民国年间，碛口一直是北方商贸重镇，也是晋商发祥地之一。

历史资料中记载，乾隆四十三年（1778）汾阳粮食欠收，知府雷汪度通过开仓赈济开修黄芦岭，使碛口至汾阳的崎岖小路变通途。村民陈三锡念北口为产谷之区，且傍大河，转运匪难，遂出己赀于碛口，招商设肆，由是舟楫胥至，粮果云集，居民得就市，碛口遂为巨镇，秦晋之要津焉。

在龙蟠虎踞、地势险要的黑龙庙，现在还能看到山门上的一幅清道光年间楹联：“物阜民熙小都会，河岳声色大文章”，道出了碛口当时的商贸盛况。那时的碛口，是通达晋、陕、蒙、甘的水旱码头，是南北货物的集散地，真正称得上是“财源茂盛达三江”。

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赚了钱的财主、掌柜们在这里起屋修窑，在沿黄河到卧虎山脚的一二百米狭窄空间中，建起了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接来家小，迎来送往，吃酒看戏，使方寸之地竟也有了小都会的繁华与旖旎。

在这里现在依然可以看到高墙壁立，门楼高耸，青砖青石砌成的瓦窑鳞次栉比，巷道幽深。300多家有名的店铺门牌匾额尚存。遥想当年这里店铺、票号、客栈、当铺，乃至油坊、粮站、饭庄、镖局、仓储、车马大店林立的繁华景象，怎不让人唏嘘感叹。

晋商已随着西伯利亚铁路的贯通和现代海运的昌盛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曾经显赫一时的商业重镇碛口自然也如遗世之珠，堙沦在吕梁山脉的崇山峻岭中了。

但中国人的智慧是不可估量的。有一句老话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在这里最为恰当。时来运转，碛口古镇又搭上了山西旅游大发展的快车。现在的山西人一如祖先创业的思路，“要想富，先修路”，把高速公路修遍了全境。

从高速公路现在可以直接到达碛口古镇。我们看到，坐着大巴车、开着私家车的游客从天南海北一车一车来到这里，住进窑洞式客房里，吃着农家饭，体验着这里的乡野生活和独特文化。

在碛口游玩，最有意思的就是钻胡同。从小巷进去，陡峭深邃的道路纵横交错，光线斑驳陆离，有的地方仅能勉强通过独轮车，挑担也只能斜愣着。别看很多瓦窑楼宇已破败不堪，甚至成为残垣断壁，一些楼院人去楼空、大门紧锁，可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迹，能为画家和摄影爱好者带来灵感和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里的多数楼院里还住着人。住的多是些老年人，据说年轻人都出外去打工了。对那些探头探脑往院内张望的游客，老人们见惯不惊，有时还会操着浓重的乡音攀谈几句。

古镇保护得很好。临街一道的楼院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多被改造成接待游客的客栈和店铺，但仍保留着历史上商埠的痕迹。随处可见的石磨石碾石马槽、大瓮油篓子，让人们感受到这里的不同与历史的厚重。路边上，憨厚的老农用架子床推着自家地里出产的枣子、柿子出售，价格很是便宜。客栈的老板也会在黄河岸边摆几张桌子，上几道农家菜，让游客随意打发时光。

夕阳西下时，河面上波光粼粼，远处麒麟滩涛声阵阵，一弯斜月挂在卧虎山黑龙庙挑起的飞檐之上。沐浴着河风，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般的恍惚，仿佛百十年前的驼队又要出发了，他们驮着从黄河渡船上卸下的货物远走口外，铛铛作响的驼铃声在苍茫暮色中逐渐远去……

编辑：祁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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